第四十节 面包师的葬礼Ⅹ-《螺旋的世界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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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突然发现,他的脸显老,走起路来背有点脱驼,人也不坦率,脾气也不好,说话阴阳怪气的。奇怪,我以前怎么就没发觉?嗯,还有,明明想要,却顾忌,不肯爽快的向你发起决斗。”她看着邓格拉斯的背影,抱着手臂,歪着头思考着,一根纤细、柔嫩的手指搭在半颗熟透了的樱桃般的下唇上,百思不得其解,最后,她放弃了思考,转头打量着维克多,嘻嘻笑着说道,“你比他可爱多了。”
“小姐,东西可以乱吃,话不可乱说,你这样说,别人会误解的。”他认真的说,“那是谁?”他忽然看见克里斯蒂安娜身边除了邓格拉斯外,还有一个衣着华美的少年,正弯着腰看玛丽。
“不要担心,他不是你的情敌,”安东尼娅小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随即毫不在意似的说,“他是我和蒂娜的兄弟,名叫雅各伯,是特洛耶子爵的扈从,难得回来一次。”只见雅各伯正在模仿牛羊犄角,跑来跑去,口中发出阵阵‘哞哞’声,和维克多站一处的姐姐不禁啧啧称奇,“奇怪,他平常不大注意女人的,怎么愿意和小孩子玩耍,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了。不过看看吗?”她问。
“等会。”维克多摇摇头。
“不用这么冷淡,我兄弟是个有趣的人,不是坏人,他会喜欢你的。”她不甘心的怂恿道。
“我可不想无缘无故的和人决斗,我很惜命的。”
“你看,我有七个儿子,四个女儿,假如我的儿子娶了我女儿,或者自愿侍奉神明,我的家就不会因为她们的陪嫁而破产了。为了保证我们将家庭的完整,只需为贝尔纳娶一个女人,家里有女人就足够了,如果这样,我的家族肯定比现在富有!”不远处传来贝格宁男爵的抱怨。
“男爵的想法真大胆。”维克多笑着说。
家族在这个世界等级组织的结构中起到的作用一直是最基本的,家族一直是团结的核心。这一点无论何处,即使到现在依旧如此。在僻野蛮荒,为了对抗恶劣的生存环境,家庭不仅包含了相同血缘的人,还包括近亲或者朋友,部族、血亲、夫妻都可能成为其联系。家族是家族姓氏的载体,沿着父系或者母系向下流传。亲属或者说血亲的关系比家族更具有现实意义且重要,他们由各类亲戚构成。总之,家族集中了各种各样的关系,有血缘、联姻和友情,友情还可以通过教父教母的关系具体化。家长拥有司法权。但压迫同样会针对妻子、子女和年老的父亲,这是正常的事情,倘若父亲把家长的地位给予了儿子,或者分家以后到了儿子的家中,这是理所应当的。家族可能永久,家长却不免一死,于是继承便出现了。一般人都会选择长者继承法,保证了家产最大程度的不受分化,优势是毋庸置疑的。但这样一种继承方式必须保证无缘继承家产的子女的生活问题。这些子女在离家或出嫁以后带走一部分家产或者嫁妆。值得注意的是,女儿的嫁妆完全属于她本人,这意味着她原来的家庭不能再拥有这份财富,她所出嫁到的家庭也不能拥有,陪嫁财产是新婚家庭财产的补充,但不融入其中。一旦丈夫死去,妻子守寡,这份财产仍是遗孀的财产,而不属于任何家族继承人。在这个困顿的社会,每次姑娘的出嫁都是一场灾难,新娘用包袱带走了这个家族的部分生存条件。所以,有人就竭力维护家庭的不可分割性,
“嘻嘻,”她浑然不在意,突然凑到维克多耳边,馥郁的热气喷进他的耳蜗,“沿着大厅左边那条道一直直走到尽头,进了小门左拐,再过了穿堂,就会看到一个小花园,花园靠墙灌木丛后面有一架梯子,你可以拿来用。小花园的南面是一排窗户,右数第二个窗户,窗前挂着一串风铃,那就是我的房间哟。”她趁着众人不注意,怯生生的舌头微吐,顽皮地舔了一下他的耳垂。维克多只觉得湿热热的舌尖一沾即退,凉津津的丝儿,腰间麻痒麻痒的。马上,她退开几步,两手稍提裙摆两侧,双腿略微曲膝,优雅地点头致意,转身袅袅婷婷地离开了。
宴会结束了,维克多和老牧师以及许许多多远道而来的人留宿在城堡,屋内潮湿得很,床上铺着厚厚的草垫,大幅布匹价格昂贵,男爵不可能将全部的床铺铺满,只有主人和尊贵的几个有资格睡在上面,其他人就算是骑士侍从,也只能跟牲口一样睡草堆,和他们的爱马一起被臭虫咬。维克多拿起木柴,湿漉漉的,不知放了多久,他把木柴扔到地上,绝了燃起壁炉的念头。他坐到桌前,老牧师躺下了,他已经很累了,很难支持住了,玛丽被克里斯蒂安娜小姐带走了,女仆和他说小姐非常喜欢她,想今晚带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。维克多扶着额头在考虑要不要真的从大厅左侧左拐,去花园攀爬那架梯子,老牧师的体味让他觉得吃不消。
“年轻人,还不休息吗?”老人问。
“唔,马上。”他回答。
“领主大人很欣赏你,”老牧师忽然说道,“他问了我你的来历,对你的善行极为赞赏,也看到了你与安东尼娅小姐的舞姿,他说你跳的很好,一定是离家游历的家族子嗣,就和邓格拉斯一样。”
“能得到领主的赞赏,我感到很高兴。”
“年轻人,你可以考虑留下来,对贝格宁男爵效忠,他一定会乐意接受的,”老人规劝他,“你四处流浪,风餐露宿,吃尽了苦头,为什么不选择一种安稳的生活方式呢?你还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,没有个女人替你照顾她,一定很不方便吧!克里斯蒂安娜小姐和安东尼娅小姐都很欣赏你,她们也都喜欢玛丽,难道你忍心看她们因离别而伤心吗?留下来吧,大家都欢迎你。”
“谢谢,”良久,维克多诚恳的说道,“非常感谢你的盛意,不过在我寻找一个人,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,没有找到她就得不到救赎,抱歉,我不能在在此停住脚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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