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节 面包师的葬礼Ⅰ-《螺旋的世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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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们走过平整肥沃的麦田,丰茂阴暗的草坪,到山坡上,我不会感到恐惧,因为你的灵魂与我同在,直至永远。

    将此泪水献给你,这是崭新的爱语,我们将感谢你给予我的欢乐与幸福的日子。在这个地方与你初次相逢,直至永远。

    我们送你最后一程,你对我们的爱是那样的绵长,我们对你的爱也深沉,请让我们最后看你一眼,我们永远爱你,永远念你,总有一天,当我们回归怀抱,我们还是会与你相见的。再会了!按照地母安排的次序,我们会跟着你来的。

    仁厚黑暗的地母呵,愿在你怀里永安他的魂灵!”

    一轮寒日,一座土坡,一个苍老的牧师,大地之母的下层教士。他披着宽大的不合身的脏兮兮破烂袍子,捧着蛀过的发黑的教典,巍颤颤的念完精心准备的冗长祷祝之词。牧师旁边,一个穿着短裙的风笛手适时吹起风笛,他将羊皮囊夹在左臂下,压住皮囊,手指在长管上按动,风笛发出古老而质朴出的声音,曲子悲壮又略带凄婉,维克多仔细聆听会儿,分辨出他演奏的正是‘奇妙恩典’。阵阵动听的乐声散开,飘过秀美的山峦,星星点点散落的牧人小屋,翠绿的大地,一切犹如往日。几个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开始挥舞木制农具,弯着腰,七手八脚的向薄薄的棺木填土,他们的身后,是一群同样落魄的人,这些人全是农民,身上大都穿着肃穆的黑衣,有一些则穿着棕色的衣服。人群中传出了细微的哭泣声,这是死者的家属,瘫软在地上,一面啼哭,一面声诉,模模糊湖的活音,缠缠绵绵的怀念、断断续续的语句都关于死者,哀痛到极点时,她躺到土墩脚下,把头在地上直擂,另一个农妇抱着她不住低声安慰,陪出许多眼泪来。

    很显然,这是一个农民的葬礼。这支失魂落魄的队伍像蝼蚁一样沿着小路缓缓走过,走过被焚毁的森林,没有经过冬耕的麦田,断掉的石桥,没有目标,没有尽头,仿佛垂头丧气的病鸡,蹒跚在蜿蜒起伏的荒野,泥浆在送葬的队伍脚下踩得更加的狼藉。一个吃力的老牧师举着法器,走在队伍的最前面。他们经过维克多的身边,无论男女表情麻木,身体浮肿,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们一眼,摇摇摆摆晃过。天空是望不尽的黯淡长云,明晃晃,极其薄,发出白色散光几乎和天空融成一色,云层一道道青灰色的边,一层层堆满半边天,沉重的压到地平线上,让人们的心情更加的低落。

    他们在维克多一箭的地方,由乡间路拐进草地,光秃秃的小坡长满了青草,一束淡紫色野风信子随风摇曳,灰色的木制十字架也倒了下来,丛冢都显得十分朴素,甚至简陋,连一块石碑都没有。人们在远僻的角落里停下来,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凑近围成一圈,默默的肃立着,听老牧师念完祷词,看着他们的熟悉的人躺在棺木里面,被活着的熟悉的人放进土坑里面,大家开始怀念起了和死者生前在一起的往事,在众人的回忆中,见证下,熟练的完毕了一场简单又寒酸的葬礼。

    维克多靠近立在道边的一个男人,他是一个瘦削的背有点驼的小伙子。这个有着淡褐色眼睛的年轻人抬头看了维克多一眼,他的眼睛同样空洞而没有神采。他只是扫了维克多一眼,又低下头,继续百无聊赖的站着。老牧师充满感情的朗读和风笛手动听的音乐像柔风拂过石头,发生了,过去了,没有了。他呆呆看着脚下,眼睛间或一眨,也不见有一点泪的痕迹,也没有不耐烦的神色,又像是木刻的。

    “你好,”维克多说,“我们是外乡人。”

    “祝您健康。”良久,这个年轻人又抬起头和低下头,沉寂了一会才终于开口。

    “请问这是哪个不幸的人啊?”维克多冲着送葬的队伍说。

    “啊,你问他啊,”年轻人继续低着头声音淡淡的,“老鲍尔,我们村人,前天死的,你不认识。”

    “鲍尔?他是面包师吗?”玛丽惊讶的叫起来,不待他回答,就继续追问道,“请问这里就是夏布利丘吗?”

    “他是面包师没错,但我们这里不叫夏布利丘,说实话,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,我们这里叫杉丘里恩,贝格宁男爵大人的领地。”

    “是这样哦。”玛丽略显得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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