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节 小镇Ⅸ-《螺旋的世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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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用常理来衡量的一定是凡人,”维克多说,“这个小镇真也是有很多面孔的。牧师眼中的小镇,你眼中的小镇,和我眼中的小镇都不一样,像完全不相关的三个事物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小镇被诅咒了,我确定一定是遭了诅咒,黑森林开始和我们争夺土地,许多开发好的耕地重新被幽幽树林围困,开辟的道路也杂草横生,遍地凄凉。”他继续跟维克多说起小镇发生的事,“我们私下猜测可能是神官在临终前对小镇下了可怕的诅咒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你们疏于管理了。”维克多提出异议。

    “你不懂,你不了解具体情况。”米考伯早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一套逻辑的怪圈中,不可自拔,他根本听不进维克多的猜测,“不但土地退化,我们饲养的牲畜也变了。鸡鸭已经半野,肉虽然筋道但却柴的很;家猪的头和腹部变小,背上开始长有长而硬的鬃毛,嘴也变得尖而长;狗也不像往常那样叫了,眼睛眼睛闪烁着凶光,尾巴常常下垂于后肢之间,时常对着人龇出獠牙,遇到瘦弱的人还会不紧不慢缀着。还有孩子,小镇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了,大家怎么努力都没有用,没有用。”

    “真是糟糕透顶了,你们怎么办?”维克多问。

    “怎么办?”他苦笑道,“还能怎么办,当然是赶快离开这里了。以前是有更好的选择,可以考虑,现在是非搬迁不可了。”

    “昨晚我和玛丽在屋外旁听了会他们的对话,恕我直言,你们不是全部都能离开的。”维克多记起了拉卡托斯和‘瘦子’的对话及先让一小部分出去的决定。

    “唔,你们真大胆,他们发现你们就糟了。”他转头问道玛丽:“是这样吗?玛丽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维克多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。”玛丽点了点头,然后把昨晚他们听到的对话向米考伯说个大概。

    “其实我们也清楚了,这些年也清楚了,可是总不愿意相信。”他只是摇头,脸上现出凄凉的神情。“那一年,约翰他们的事后,拉卡托斯就成了这里唯一的头人了。从那时起便开始收钱,为了打点老家的老爷和往回搬时路上不会短了吃的用的。每个人都交,上到老人,下到孩子,只要是活的喘气的都交,没想到这一交就是三年多。每次他都会说:快了,快了,我们在商讨具体措施,安排详细行程了。可是总不见动身,一天天拖到现在。现在又说不能全部离开了,难道只有他们离开吗,这三年我们交的钱算什么。”他大约只是觉得苦,却又形容不出,屋子里沉默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第一年的大雪,”他又继续回忆了,“我们的粮食不够了,外面的粮又没有买到。胡巴克说都是因为我们懒,因为彼得不懂得生产,因为神官和约翰烧坏一个粮仓。不然存粮是能支持到明年的。而且因为我们的身份,外面的人不肯卖粮食给我们。胡巴克是变化最大最明显的,他是主张回归的最积极的,也是最厌恶彼得的人,但我感觉他已经不仅仅是厌恶了,甚至是痛恨了。那一年怎么熬过来的,我们至今都不敢想。那是我们每个人心上的一块疤,不敢碰,不敢看,因为一动就让人心痛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特蕾莎他们这群老人为了给小镇节约粮食选择了离开?”维克多猜测道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他点头道,“粮食养不活全镇的人,必须做出取舍。孩子是小镇的希望;壮年是主要劳动力,来年的收成还主要靠壮年的人干活;老人活的够长了,且在黑森林的日夜折磨里快接近油尽灯枯了,恐怕他们坚持不到回故乡的时候了。胡巴克提出的这个办法,他建议老人为小镇做最后的奉献,拉卡托斯同意了这个方案。那时不知谁说老人们也加了钱的,是不是把钱退给他们?拉卡托斯斥责了那人,说一码事归一码事,不忘妄图胡搅蛮缠。公民大会上胡巴克宣布了这个决定,有的老人激动的叫骂着,有的老人坐在地上无助的哭泣,也有的老人平静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。我们都沉默着,没表示反对,也没表示赞成。少数反对的都被狄克他们赶出了会场,他说就连他们这些外来者都不能容忍镇民的自私。天呐!他们自从来到这里,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聚在一起赌博,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架,唯一做过的事就是挨家挨户收拉卡托斯定下的捐助。我们每天喝着照见影子稀粥,而他们每天吃的饱饱的,养的身强力壮。如果没有他们,老人们需要离开小镇吗?他们带来了灾祸,反而却斥责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家里没有老人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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