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大明朝的“冰桶挑战”-《大明补牙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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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拂晓时分,扬州城的天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。

    昨夜织造局那场震惊江南的大火已经熄灭,但那股混合着烧焦蛋白质、腐烂丝绸和火油的刺鼻气味,却像是一层洗不掉的油腻,黏附在每一块青石板和每一片瓦当上。雨虽然停了,但空气里的湿度重得能拧出水来,这种湿热,是霉菌和瘟疫最爱的温床。

    陈越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前,脚下的靴子早就陷进了三寸高的泥浆里。他并没有急着离开,而是用手里的一根长木棍,在那些还没完全冷却的余烬里翻捡着。他的动作很慢,很仔细,甚至带着一种外科医生在清理坏死组织的专注。

    “大人,都烧透了。”张猛前后忙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他身上的铠甲里还在往下滴黑水,那是雨水混着黑灰的产物,“那几千箱祸害,连个渣都不剩。俺刚才特意用斧背敲了几遍那些化了的金钉子,底下也都成了灰。您就放心吧,就算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,也没这火猛。”

    陈越没接话,只是弯下腰,用带着羊皮手套的手指,从那堆黑灰里捻起一小撮。手指稍微一用力,黑灰就变成了极细的粉末。

    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这灰烬太“干净”了。按照生物学常识,这种密度的生物体燃烧,哪怕是加了猛火油,也不可能短短两个时辰就烧得如此彻底。除非,这些虫子本身的油脂含量极高,而且……它们在临死前,发生过某种集体性的自燃现象。这说明这不仅仅是生物,这是被高度“提纯”过的生物燃料。

    “猛子,记住了。有时候,看不见的,比看得见的更要命。”陈越站起身,扔掉那根木棍,眼神阴鸷地看向远处逐渐苏醒的扬州城廓,“这五万匹红绸是烧了,可咱们刚才在账本上看到的那‘焚城’二字,不会是吓唬人的空话。这帮海鬼既然能搞出这种虫子,就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。”

    “啥焚城?难不成他们还敢在这扬州城里放火?”刘大成带着几个亲兵凑过来,手里还拎着半袋子从废墟里搜出来的散碎银两,一脸的讨好,“陈钦差,这火也灭了,反贼也剿了,您看……是不是该去知府衙门歇歇?那黄大人备下了早点,说是给您压惊。”

    陈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,目光在那袋子碎银上停顿了半秒。

    “压惊?刘千户,这惊恐怕才刚刚开始。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。

    突然。

    “当——”

    一声沉闷至极、完全不同于寻常晨钟的巨响,从扬州城西北角的方向,毫无征兆地撞了过来。

    这声音来得太怪了。它起初听起来像是远处闷雷的滚过,但在这一秒的延迟后,空气似乎都被压缩了,那种震动并没有停留在耳膜上,而是直接穿透了人的皮肤,顺着骨骼,像是要把人的内脏都震得共鸣起来。

    “嗡——嗡——嗡——”

    紧接着,是一种人类听觉极限边缘的高频余音,像是无数根极细的钢针在玻璃上同时划过,令人牙根发酸,头皮瞬间炸开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陈越只觉得心脏猛地突突直跳,瞳孔瞬间收缩。作为医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意识到,这种频率的声音会引起植物神经紊乱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这破钟怎么敲得跟送丧似的!”刘大成捂着心口,脸色发白,“这是哪儿的钟?”

    陈越猛地回头,死死盯着西北方:“那个方位,有高塔吗?”

    “回……回大人,那边是万寿寺。”刘大成被陈越那要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,结结巴巴地解释,“那是扬州最大的香火地儿,有口万斤重的‘镇江铜钟’。平日里都是卯时三刻敲钟祈福,保佑风调雨顺的。但这声音……怎么听着像是个破锣?”

    “万斤铜钟……风调雨顺……”陈越脑中灵光一闪,昨夜赵大富夫人皮肤下那种疯狂跳动的红线,以及赵雪滴入神仙水时虫群的反应,瞬间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。

    光、热、化学物质。

    还有一种最隐蔽的控制手段——声波。

    这种虫子没有听觉器官,但它们有极为发达的震动感受器。就像蚯蚓会在下雨前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而钻出泥土一样。

    这钟声,是发令枪。

    “糟了!”陈越脸色骤变,这比他看到那万箱红绸时还要难看,“这不是祈福,这是催命符!猛子!别磨蹭了!上马!那不是钟声,那是‘共振’!这帮海鬼把那口钟改装了,这是要唤醒全城潜伏的虫子!”

    “啊?唤醒?啥意思?”张猛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陈越一把拽上了马。

    “意思是,那些喝过神仙水、现在还觉得挺美、正准备起床梳妆打扮的扬州贵妇们……此刻正在变成被剥了皮的怪物!快!全速去知府衙门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陈越猜得一点都没错。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惨烈。

    此刻,扬州城,这座以风花雪月著称的销金窟,正在那一波波肉眼看不见的次声波冲击下,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。

    名为“赵府”的豪宅深处。

    这里是赵大富最为奢华的一处私宅,住着他最宠爱、也最能花钱的三姨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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